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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VIP] 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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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VIP] 錯過

但蘇曉最終還是甩開了季行川的手, 無波無瀾地說道:“季先生,你要回國沒人攔著你,我在這有沒有人照顧也不關你的事。以後, 你走你的陽關道, 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就不要讓彼此難堪了。”

蘇曉踩著高跟鞋,走在庭院側廊拼花地磚上, 發出“噔噔噔噔”的聲響,全然沒有因為身後的目光而停下腳步。

季行川目送著蘇曉的背影離開, 隱在廊柱的陰影裏, 良久沒有動靜。

她長大了, 連穿著細高跟鞋也能如履平地。

她可以自己從容地應對刁難, 不用等待別人的幫助。

她也不再需要他了……

無邊的落寞和寂寥籠罩著季行川。

此刻,他才深刻地體會到了被拋棄的痛苦,就像蘇曉在十八歲生日那天站在雨裏那樣。

季行川垂下眼簾來,終於順著蘇曉走過的路, 走過了長長的走廊。

清冷的月光下, 走廊上一路擺放的人形大理石雕塑似乎在無聲聆聽著他的孤寂和頹唐。

一個個拱門在月光的照耀下在拼花地磚上印出月白色的拱形圖案。

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像是走過他錯過她的那些歲月。

-

季行川回到公寓, 沒有開燈,而是照常走到窗前, 確認對過那間公寓的燈有沒有亮。

看到對面熟悉的燈光亮起,他這才開了燈。

打開酒櫃, 拿出一瓶開了瓶的白蘭地, 拔出木塞, “哐哐”地往玻璃杯裏倒。

放入三塊冰塊,他猛地就喝了一大口, 立刻就是小半杯下肚。

極其昂貴的酒在季行川這裏卻毫不被珍惜,他沒有品酒的興致,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的思緒回到在機場送蘇曉離開的那一天。

-

當天晚上他回到禦江公館,蘇曉帶走了有關於她的一切,卻唯獨在畫室裏留下了一幅未完成的油畫。

那幅畫上有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拿著一株帶著粉心的白玫瑰,白玫瑰花枝上的尖刺刺破了手的指尖,滲出了一點鮮血。

在拿著玫瑰的手的另一端用鉛筆描摹出了一個男人的手的形狀,那只手的形態似乎是要去接那朵玫瑰。

玫瑰正是半開的樣子,但卻簌簌地落下許多花瓣,有些還在空中,有些已落在了地上。

季行川數了一下花瓣的數量。

是九朵。

九朵花瓣,九歲的年齡差。

她仿佛在說,她願意抖落身上屬於她的青春年華,換取他接受她無畏又無瑕的愛意。

但是那鉛筆描的輪廓卻仍是個虛妄的輪廓,接不住那炙熱的愛。

他轉過身去,無聲地顫抖著,不敢再去看那幅畫一眼。

-

之後他用工作麻痹自己,用祁宴的話來說就是“拿命工作”,不分晝夜。

他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不敢讓自己去想她。

他再一次聽到蘇曉有關的消息是三個月後,Leo和他說有陌生人在跟蹤蘇曉。

Leo是他請來安排在蘇曉身邊的人。她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又有哮喘,他實在放心不下。Leo不用一直和他匯報,只需要在蘇曉有事時通知他。

他立馬給了房東一筆錢給蘇曉住的公寓換掉了所有的門鎖,並且增設了攝像頭。

他自私地想,盡管她不知道,但至少她還需要他。

蘇曉來巴黎的第一個冬天,他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來到了巴黎看她。

他像一個最無恥的跟蹤狂,看著她上學,又看著她放學。

那年的冬天,下了雪。

皚皚積雪的路上,他遠遠跟在她後面,踩過可能是她留下的腳印。

他甚至在她公寓對面的三樓買下了一整個層面,只為能看到她點亮屋裏的燈光。

-

聖誕節的那一天,蘇曉去了一家餐廳和朋友吃飯。

透過貼著聖誕窗花的玻璃窗,他看到她開心地笑著,既喜悅又失落。

喜悅的是她有了能夠依靠的朋友,失落的是她的生活裏即便沒有了他照樣多彩。

而她,卻是他生命裏唯一的亮色。

當掛在門框上的金色聖誕鈴鐺“叮叮”作響,他背過身去,匆匆轉入遠處的小巷。

雪在他肩上早已落了厚厚的一層。

-

再一次到巴黎是蘇曉的19歲生日前夕,他早早地準備好了禮物,卻也知道沒有機會交到她手中。

這個生日她和朋友去了巴黎迪士尼,歡樂的氛圍裏,她笑得如夏日的驕陽一樣燦爛。

她變得更加自信也更加開朗,童年的陰霾已經難以在她的臉上找到。

他感謝所有治愈她的一切,即便她的生活裏已徹底沒有了他。

-

今年他照舊在蘇曉20歲生日前來到了巴黎。

她的臉上漸漸褪去了嬰兒肥,輪廓變得更加溫婉清麗。

行星歐洲總部的搭建如期完成,他在巴黎也有了更多的工作,所以呆得比以往更久一些。

他在她公寓的樓下看到她與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孩聊天,男孩看著她,笑得很溫柔。

他心中不禁警鈴大作,他差一點忘了她已經到了應該享受戀愛的年紀。

她似乎對男孩也有好感,男孩頻繁地出現在她樓下。

他忍不住頻繁地向窗外張望,當她在晚上穿著一身美麗性感的小黑裙走向那個男孩時,他終於忍不住開車跟上。

他戴著面具,混在擁擠的人群中,看著她和那個男孩跳舞。

舞池裏,他們緊緊地挨在一起,像一對剛剛在一起的戀人。

她撞進了男孩懷裏,眼神羞澀又無措。

他再也忍受不住,快步沖出人群上了樓梯,卻聽見後面有著急切的腳步聲跟隨。

他側身拐進一樓的雜物間,看到了她追逐他的身影。

那一刻,他心裏湧上一瞬的喜悅,隨即又跌進了無望的深淵。

他憑什麽出現打擾她的生活呢?

她即將徹底擺脫他了,不是嗎?

那不是他所希望的嗎?

他內心深處的野獸叫囂著讓他現在就沖出去,抱住她。

但僅存的理智卻告訴他,他不應該,也沒有資格。

那晚他發現她浴室的燈開得格外得久,便請Leo上門去看看。

好在她沒事。

-

後來,他臨時決定參加行星發布會,並讓媒體發布了消息。

他的私心在隱隱作祟,他期盼著她能看到他來到巴黎的消息,妄想著她會不會來見他。

她真的來了。

但在會場的走廊,他只看到了一個她匆匆離開的背影。

他想她應該是誤會了。

當晚正在他糾結著要不要去找她解釋時,那個男孩送回了腳步虛浮的她。

男孩在她的公寓裏呆了一整夜。

直到早上才離開。

那晚,他在屋裏枯坐了一宿。

痛苦侵嗜著他的全身,令他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幹。

當清晨的陽光照耀到他的身上,噴湧而出的情感戰勝了他的理智。

他想要一個答案。

或者一個無期徒刑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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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搜尋著關於蘇曉的消息,得知她要參加慈善晚宴,他托人拿到了邀請函。

怎麽樣和她見面才不顯得突兀?

見了她,第一句要說什麽話?

他設想了無數場t景,竟和一個毛頭小子一樣緊張。

但他沒想到,她居然無視了他,仿佛不認識他一樣。

他一路跟著她,既然已經當了無恥的跟蹤狂也不差這一次。

她的目光比酒杯裏的冰塊還要冷冽,她的話沒有一句不深深地刺痛他。

他知道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不知道自己在奢求什麽?

她的原諒?

還是她眼裏消失的愛意?

-

一杯又一杯冰冷的酒液入喉,一向節制的季行川酗起酒來卻無比兇猛。

晚上他沒有吃任何東西,空蕩蕩的胃裏只有酒精在燃燒。

祁宴第二天敲響季行川公寓的門,見無人回應就輸了密碼進去,然後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屋裏酒氣熏天,桌上散落著好幾個白蘭地空酒瓶,季行川像一灘爛泥一樣斜癱在沙發上。

他依舊穿著昨晚的西裝,領口散開,領帶歪歪扭扭地掛在一邊。

祁宴從來沒有見過季行川這樣頹喪的樣子,他的臉色慘白,幾乎沒有了血色。

祁宴推了推季行川的肩,“川哥,醒醒,你怎麽喝成這個鬼樣子?”

季行川許久沒有回應,並且嘴唇微微發紫,摸了摸額頭,他的體溫很低,祁宴暗覺不好。

祁宴立刻叫了救護車將季行川送到了醫院。

醫生診斷為重度急性酒精中毒。

等季行川清醒過來,祁宴就是一頓數落:“川哥,你為了蘇曉喝得命都不要了?”

雖然他沒有問原因,但能讓季行川這麽失控的,只有蘇曉了。

季行川支起身,瞄了一眼掛著的點滴,“沒那麽嚴重,就是喝多一點。”

“你是不知道早上你那個不省人事的樣子。”祁宴抱著手臂說,“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醒不醒得過來還不知道。”

祁宴接著問:“昨晚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季行川看向窗外,淡淡地說:“歐洲分部就交給你了,我下周回國。”

祁宴一挑眉,調侃道:“怎麽,這就心灰意冷了?我可知道你是三天兩頭就往這跑,一呆就是一兩個月,別和我說只是為了工作。你不去給人家姑娘解釋清楚?”

“沒什麽好解釋的,我什麽都給不了她。”季行川啞著嗓子說。

去找她是他一廂情願的一時沖動。

他既給不了蘇曉名正言順的身份,也給不了蘇曉時時刻刻的陪伴。

當她不再需要他時,他還能給她什麽呢?

不如就此離開,不再打擾她的生活,可能這才是她想要的。

祁宴看穿了季行川平淡語氣下的痛苦。

這種痛他何嘗不懂,就像在梅雨季裏夜晚折磨人整宿的風濕,鉆心入骨的痛,卻叫人看不出傷口。

祁宴細微地嘆了口,收起他那副吊兒郎當的腔調:“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也不勸你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再玩命了。”

離開醫院後,祁宴回到了他的公寓,坐在沙發上陷入沈思。

季行川來巴黎是故意為之,那他主動請纓到巴黎外派又何嘗不是藏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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